李小萌:几乎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谢晋导演都有作品?
侯克明:对。
李小萌:这是为什么?这个人什么样的一种才能让他可以做到这一点?
侯克明:像刚才朱时茂都在讲这个事情,因为谢晋是一个特别热情的,你平常生活中会接触到,就是几个人一起谈,肯定是一下子以他为中心。
朱时茂:他在任何时候,只要有他在,他就是中心,我觉得谢晋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当时我们拍《牧马人》的时候,当时实际上来说,对右派方案这个事情还是半明半暗,当时他拍这么一部电影,拍完了之后,为什么有的观众给我写信,十几封信,他非常感动。他连着看了这个电影,《牧马人》,看电影看了七遍,因为把他想说的话一下说出来了,所以当时很叫响的其中一个原因。
李小萌:所以不仅仅是电影界的一棵参天大树,对于文化界来讲,在很多时候,他也是走在前沿的?
侯克明:对,他是一直走在前面,所以他的片子从五十年、六十年代、一直到八十年代,甚至于他到九十年代,1997年,香港回归他还拍了一部片子《鸦片战争》,而这个片子还得了大奖,所以他一直在勇往直前的工作,他特别热情,他所有的片子,他都投入了满腔热情的工作,拍电影永远是困难。我们跟学生讲说,你讲拍电影的时候,你别讲困难,哪个导演都有困难。谢晋导演拍很多片子,像刚才朱时茂讲的这些事情,像文革前他在拍《舞台姐妹》的时候,就已经定了要批判,所以那个片子到文革前都没有演,拍出来之后就是毒草,供批判用,但是他咬牙坚持拍完,他是以正面的、热情的、积极的态度对待每一件事,对待每一个片子。所以人能当成导演,能当成大导演,毕竟有他性格的当中这种优势,他的这种热情,这种不怕苦,肯干,所以这种是他很好的性格,这样能够成就他。
盖克:我非常赞同侯教授的观点,包括我就在想,我们《高山下的花环》当时的题材,它虽然是借助一个战争的背景,但是它写的不是战争,它写的是为国捐躯的战士们的命运和家属的命运,我觉得如果一个导演,他没有对人民的爱,没有对祖国的爱,没有这份善良,他不会关注这样的题材,他也不会把他的注意力,放在平民百姓的命运上,实际上,当时我们写的《高山下的花环》,它的着重点不在战争。
侯克明:他那时候实际上写了,虽然有战争的问题,但是他更重要的是写这群战士,因为当时大家都是经历过文革,所有的人都有自己家里面背后的那些苦难,但是大家都要把自己的苦难埋起来,然后为国奋斗,为国捐躯,他是写的这样的故事。所以他在所有作品当中,应该说都是属于,就像鲁迅讲的直面社会,直面人生,他不回避社会的矛盾,他敢于写这些矛盾,这样大家在看这些片子的时候,所以观众都能感同身受,所以大家都受感动。
李小萌:侯教授还带来了一本书页都发黄的书,您想跟我们讲的是什么?
侯克明:我想说的就是,谢导孜孜追求,实际上他是有很丰富的积累的,谢导是我们国家,属于第三代导演当中不多的科班出身的导演,他以前是解放前国立剧专学习的,是那些洪森、焦菊隐这些大师,曹禺都给他上过课,所以他所有的片子,他在拍之前,他是有很好的文化准备,而且他特别注重学习。
李小萌:您这本书就是谢晋导演的书?
侯克明:自己写的,叫做《我对导演艺术的追求》,这是1990年出的一本书,这本书里面汇集了他在历史上的一些导演阐述、创作札记等等。他六十年代,当时看了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影片《罗马十一点》,当时他研究这部电影,他写了很长的读书笔记,后来八十年代在电影艺术上发表过,看一部片子他写了多长的笔记呢?发表三万五千字,相当于一部电影剧本的长度。他把整个《罗马十一点》这部电影,怎么开场的,怎么结局的,每个人物怎么出场,他穿什么样的衣服,然后整个都分析得极其细致,所以他是特别注重学习的人。所以他能拍出这样好的片子不是偶然的,一方面他是有激情,同时他是有积极细致的在做那些案头工作,他是有很丰厚的这种文化准备的。
李小萌:并不是说因为有才华而没有这儿刻苦的功课去做。
侯克明:对,他是做了刻苦的功课。
李小萌:另外我们看到这相册也有历史了,是朱时茂带来的,里面有什么样珍贵的照片?
朱时茂:这个是拍摄《牧马人》的时候,我们和导演、丛珊,还有制片主任、副导演,还有牛犇老师,就是我们所谓的肃正老师,还有余老师。
李小萌:把它转过来给我们镜头看一下。
朱时茂:你看这个是我们当时。
李小萌:黑白照片。这是生活中的衣服?
朱时茂:那个基本上是戏里头的,拍完了戏了,和他们当地的,我们演员、导演和当地牧场的干部一起拍的一张照片。
李小萌:但是谢晋导演穿的应该是生活中的服装,跟你们自戏服差不多。
朱时茂:对。
李小萌:都很年轻,那时候。
朱时茂:都很年轻。
李小萌:一直留着,这照片。
朱时茂:那张照片一直留着。这两张照片就是谢晋从影五十周年的时候,我们在一起,他在杭州搞活动,我去参加他这个活动的时候拍的照片,其他都没有了,这些都是在,其他这就是剧照了。
李小萌:像你们平常这种见面,这样的照片应该并不少,为什么这张要特别留住呢?
朱时茂:因为谢晋从影五十周年的时候,我觉得我还为他做了一点事。
李小萌:把那个没请他吃饭的遗憾补上。
朱时茂:第一,是丛珊当时在法国,他找不着她。另外法国的经济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丛珊的经济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你想从邀请她,从法国回来,来回机票,当时来是也算是挺贵的了,那时应该说是十几年前,他说你能找到丛珊,我说能找到。他也不知道她的经济情况怎么样,后来我说谢导这样吧,我联系到她,她的来回路费我给她出,这样我就把丛珊邀请回来,一块带着她到杭州来参加的谢晋从影五十周年的活动。
李小萌:实现了谢导演一个心愿。
朱时茂:小盖认识谢晋还是我介绍她。
李小萌:这么有缘分,有渊源的。
盖克:刚才在追思会上我还在想这件事,我也讲了,我就说这个缘分是朱时茂给我认识谢导,当时也是几分钟,我记得到你房间去,你把我领到你房间去,大概一两分钟,后来过了一两个月,我当时在现在的国家话剧院,我当时当话剧演员,就听到我们剧院的人说谢导到咱们剧院来了,说来找演员,而且还提到你,我当时就有点呆了,我说两三分钟,而且也没跟我讲话,当时,我也不知道人家要不要,看没看上我,他直接就到我们剧院去了,后来看了一些演员之后,最后还是定的我。我们剧院当时还有一个小笑话,就觉得谢晋导演选人选错了,说我是一个非常前卫的人,比较现代的人,要演一个特别纯朴,善良农村的这个角色,他们认为他这回一定是失误的。后来我经过这么多年对谢晋的认识,对艺术的认识,我觉得他选我,当时选的是我柔弱的气质,他要让这样一个弱女子,当时也比较纤弱,比较小,比较瘦弱,要担起失去丈夫,要照顾老人,和照顾怀抱中,襁褓中的孩子,要让他有一种悲剧的美,我就说艺术家,大家就大在这儿,他从各个方面,要望着他要达到的这种艺术境界去追求。
李小萌:就是选演员的目光非常敏锐,感觉抓很准,而且过目不忘,甭管刚三年,他还记得。
侯克明:谢导一辈子培养了这么多明星,很多人都是他捧出来的,他看演员是最准的,我们给学生讲课都这样,谢导选演员的,最著名的就是像当时祝希娟老师,祝希娟老师当时在读书,当时谢晋要拍《红色娘子军》,然后要选吴琼花,但是吴琼花这个人物,当时导演阐述写什么,这个人最主要是她要有反抗精神,还有一双火辣辣的眼睛,她的眼睛要冒火一样,要反抗,找什么样的人呢?他不知道,但是有一天到上戏的时候,偶尔碰到这个人,他一眼就看中了,就是她。所以他看演员特别准。
盖克:对艺术感知特别准。
侯克明:对。
朱时茂:感觉这个是很难学到的,这个是一种人的感觉。
盖克:天赋。
朱时茂:天赋。
李小萌:今天特别感谢三位,帮我们描述了一个非常丰富、丰满的谢晋导演的形象,他走的很匆忙,如果说他还能够回到我们中间,见到他,有什么话想对他讲吗?
盖克:我记得他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他是为电影而生,我觉得他验证了他的这句话,他用他一生的时间,一生的努力,一生的追求走完了他电影人的道路。所以我想跟他说,我说我会不负他的重望,在我未来的生活和生命里,以他为榜样,继续走我们电影应该走的路,追求我们所要追求的,以他为榜样吧。
朱时茂:如果谢导还在,我最想请他吃一顿他最想吃的饭菜,最想请他喝一顿他最想喝的酒。
李小萌:侯教授。
侯克明:谢导还在,还真是想跟他再聊天,要跟谢导聊天,你真的聊完之后你获得力量,你要能当导演的话,你跟他聊完之后你就想赶紧拍戏,所以我想跟他聊天,也想让我的学生们去见见谢导,跟他聊天,什么样的导演,看看谢导就知道,这就是导演。
李小萌:有人说一位好的导演,伟大的导演,他的作品必定是和国家的历史相荣,命运与共,和一代一代的人,在精神上可以产生共鸣,让我们共同祝愿谢晋导演一路走好,谢谢三位,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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