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小刚在搞喜剧抑或悲剧？
资料图：《非诚勿扰》宣传场景 中新社发 任卫红 摄
从电影《非诚勿扰》公映前的宣传秀开始，直到今天它有了N亿票房、赚了个钵满盆满之后，影评和舆论夸赞或议论的焦点几乎都集中在两个方面：一、这是具有冯氏风格的又一部贺岁喜剧片；二、这是冯小刚在尝试了《夜宴》与《集结号》之后，向喜剧电影的再次回归。这难道就是中国观众为自己喜爱的冯氏贺岁片不惜大把大把的掏银子的原因吗？
贺岁片经历转型
原因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在认认真真、欢欢喜喜地看了《非》片两遍之后，却有了与之截然不同的感觉。我觉得，《非诚勿扰》并不是纯粹的喜剧片，而是一部渗透了大量的悲剧因素，至少是带有许多忧伤色彩的喜剧片。从葛优扮演的男主人公秦奋个人在国外遇到第一个恋人“小白”在家庭暴力下的离世，到舒淇扮演的笑笑在北海道的自杀；从秦奋与在日本的“哥们儿”邬桑(日语：先生)分手后，孤独的邬上路后的泪流满面，到那些应征婚而来的女子各有千秋但并不令人羡慕的身世，我们都能强烈感觉到人生的命运多舛，都能感觉到朝花夕拾的无奈，也都能感觉到冯小刚导演对种种“可笑”、“好玩”的社会问题的人文关注。
在笑笑无休止地酗酒、近乎麻木的谈吐和十分有限的苦笑中；在秦奋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对爱的表白和对婚配充满胆怯的追求中，甚至在作为故事背景而展示的带露的清晨、披霞的黄昏、旷野、海边，我们都可以产生某种孤独无助，都会觉察到这部电影内含着对美好对友谊对爱情的无望追求。一句话，这是追求中的失落，失望中的希望，也是带着泪花的自嘲中和自嘲中对人生尊严的坚守。
与冯小刚第一部叫响的《甲方乙方》相比，《非诚勿扰》已经不是《甲方乙方》中的那种热烈热闹热火。观众仍然在笑，甚至笑得肚子疼。但是，这笑声里却多了更多的同情更多的自怜，也多了一份笑过之中对爱情对友谊对自身境遇的珍惜。这种带有淡淡的忧伤色彩的喜剧，是冯小刚有意刻意为之，还是他精神世界更加丰满与独立的自然体现，我们无从知道。
但我知道，对今天的中国观众来说，如果一部电影只会去唱喜歌只会去粉饰，是绝无出路的。中国人需要笑，但不需要傻笑。对内心受过无数冲击甚至受了伤并且有着种种苦恼和烦恼的中国老百姓来说，需要的是抚慰心灵的幽默。这也许就是《非诚勿扰》成就的原因，也意味着冯氏贺岁片正在经历的一种新的转型。
无言无奈的退却
至于说到这部电影是冯小刚作品的一种回归，我觉得是评论者过于表象化了。人们应该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电影《集结号》所引起的轩然大波。尽管《集结号》在观众中好评如潮，很多人都是擦着泪水离开电影院的，尽管该片获得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的百花奖，尽管许多评论家和一些颇有成就军旅作家都对该片给予了很高评价。但是，它仍受到了某些人的强烈抨击，并且给这部充满英雄主义色彩、充满着对革命前辈敬重的战争大片，带上了丑化革命战争、丑化人民军队、模糊战争性质、宣扬战争残酷论、宣扬资产阶级人性论的“帽子”。
在这里，我要唠叨几句题外的话，诸如像《谁是最可爱的人》等作品，当年不正是因为描写了残酷的战争和在血腥搏斗中普通战士的壮烈，才成为传世佳作的吗？不久前，被各报刊连载的宏篇巨著《枪杆子•1949》不是也极为真实地记述了当年四野从入关直打到海南岛的艰难历程吗？多少不可想象的牺牲疾病挫折痛苦折磨让人肃然和震撼！就是这部书的作者在接受采访时，也曾真心地表示了他对《集结号》的喜爱。
我们可以想象，冯小刚和该片编剧刘恒，在受到这些指责和抨击后的委屈；也可以想象，他们在叫好与叫骂中的困惑；更可以想象，朋友和同行对他们“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规劝……于是，冯小刚们决定退却，至少暂时不再去碰这种体裁的电影。写到这里，我不禁感到一种悲哀：对像冯小刚这种是在看着《上甘岭》、《英雄儿女》、《董存瑞》、《平原游击队》……长大的一代人，都不能给予充分信任和呵护，都不能让他们施放那种从儿时起就萌生的尊崇英雄的情结，我们还能信任谁?
所以，我要说，《非诚勿扰》不是冯小刚的回归，而是他和他的朋友们从英雄史诗的追求中的被迫退出，是一种无言与无奈的退却。
好在，冯氏电影总能受到众多百姓的喜欢，这就够了……。
(摘自香港〈大公报〉 作者：白云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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