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汶川地震后的第10天,在废墟中搜救幸存者的希望已经很小。不过时间依然紧迫,还有僻远待救的灾民,还有等待救治的伤员,还有灾区的疫情处理……还有许多工作是在与时间争取生命,仍然十万火急。
在地震发生后的黄金72小时中,人们必须屏住呼吸,暗自为救援队伍加油。因为那分分秒秒都太宝贵,救人是第一要务也是全部任务,非专业的群众虽然热情而急切,但只能在远处关注,感到无能为力。现在灾情和救灾工作都已经发生了阶段性的变化,仍然有一些任务在争分夺秒,但是已经有空间去展开更多必要的工作。
灾情的深重和救灾工作的复杂性逐步呈现出来:伤病人员的转移医治,受灾民众的心理干预,还有帮助离散灾民寻找亲人,倒塌公共建筑的质量核查,救灾款项的使用监督,还有灾民的临时安顿,灾区中高考考生的考试升学安排……许多细小但也同样重要的,比如尽量普及口罩消毒水等防疫必需品,比如发放女用卫生巾,为复课学生提供书籍文具……还有一些更长远宏大的,比如在建筑规范的执行、灾难善款使用监督的程序、民间组织的发展空间……许多问题需要讨论、需要面对、需要及时改进。
而且,随着人们对救援和灾后工作的具体实践和深入认识,整体工作的细化分工已经自然发生。各种大小不同的临时救援团体大都确立了工作重心:有的团体只援助某个地区,有的团体开始规划要亲自监督建一所小学,有的团体只援送某一项急需物资……同时,这些缺少救灾经验的民间团体也逐渐找到有效率的工作方式,通过网络大家形成了自然的合作链条:有人从灾区发出消息;有人将各个村镇的消息整理成帖,发在固定网址上随时更新;有人根据各地急需收集或购买相应物资;有人负责物品运输;有人接应物品负责分发……在这个过程中,各个团体之间有许多交叉合作,有许多即时的互助,虽然整个民间救援力量的组织结构还非常初级,但是已经不再是一开始蜂拥而上不知所为的场面了。
政府作为救援主力,其工作始终紧张有序,灾情也始终严峻艰巨。但是对普通民众来说,救灾进入了新的阶段,那就是,我们终于可以帮上忙了!已经过去的9天里,我们悲伤又不知所措、想要帮忙又怕添乱,于是哀痛、感动、着急、恨自己无能这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代替了我们的行动作为。现在,最紧急的情况已经过去,最庄重的集体哀悼即将告一段落,灾难对我们来说不只是一种沉重心情,救灾不再是一个单一的核心事件,这份庞大的工作已经逐渐展现出千头万绪的分枝与细节,有许多小事情都可以分解为普通人的举手之劳,我们都可以为灾区做点实事。
我们能做的不只是捐钱、献血,理性地面对,沉着地处理,务实地落到实处,用心地关怀细微,我们能做的事很具体很真实。过去9天中感天动地的集体情感,必须分解为未来数月数年中成千上万春风化雨的个体行动。一场如此巨大的灾难,需要同样巨大的爱来抚平医治。这份爱不是激动,不是表达,不是宣誓,这份爱甚至不是眼泪,不是热血,不是短暂的决心。这份爱必须是行动,许多人的行动,许多人的谦卑扎实的行动,坚持不懈的行动,有耐心的行动,有诚意的行动,不邀功的行动,负责任的行动。这份行动可以很复杂,你可以现在就开始规划重建一个社区一所学校,你也可以在明年春天背着一公斤书籍文具到灾区看一看,看一看他们还缺什么,你还能做什么。
全民救灾现在开始,路很长,一定很艰辛,但是应该也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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